白天的中心商贸区远不及晚上来的热闹,不过也可能只是没有齐悦宁举办生日晚宴时来的热闹,毕竟在许若焉二十四年的人生经历中,也就只来过这里两次罢了,目前还未曾见识过平常这里晚上是怎样一副光景。

    此刻她正坐在嘉宁传媒公司大楼的顶层,隔着一旁的落地窗静静俯瞰着楼下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随后捧起手中洁白无暇的瓷杯,轻抿了一口那黑黝黝的手磨咖啡,她的双眸在升腾而起的热气中显得湿漉漉的。

    对于咖啡的认知,许若焉还仅仅停留在雀巢那个层面上,她喜欢那被奶香和糖粉严重冲淡的苦涩,可现在手中这杯高档次手磨咖啡却苦的让她想起了自己曾在痛经时所喝的中药。

    她天生就特别厌恶苦味的东西,小时候生病从来都是宁愿打针也不愿吃药。当那名助理微笑着将咖啡端上来时,她嗅着那苦涩的气味差点把早上吃的小笼包给吐出来。

    而现在,当那苦涩的液体再一次从舌尖上滚过时,她却已经基本能做到面不改色了,因为此刻她舌苔上的味蕾已经基本完全陷入了麻痹之中。

    许若焉轻轻将咖啡杯放在玻璃桌上,随后默默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是她今天上午喝的第四杯咖啡了。

    在晨起接到沈彬的那通电话后,许若焉便很快同对方议定了见面的时间――其实基本是对方决定的,在沈彬有意无意表示今天上午正好有段空闲时间后,许若焉便立刻心领神会的表示马上赶来这里。

    然而等她在a字裙女助理甜美笑容的引领下踏入这间总经理办公室后,等待她的却不是那个电话中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而是两个小时的漫长等待,以及那接连而来的苦涩咖啡。

    在第一杯咖啡被端上来后,她出于礼貌将其强行给灌了下去,而当那名女助理第二次端着托盘进来时,她便连忙在感谢招待的同时,委婉的表示了自己并不喜欢喝咖啡的意思。但女助理却摇摇头,轻笑着对她道:“齐总倒是很喜欢您喝咖啡的样子,她说您鼻子皱起来的时候,像极了她曾经养过的一只波斯猫。”

    许若焉愣怔着不知该如何接话,那名助理却自顾自把桌上空掉的咖啡杯端走,重新又将一杯满满的咖啡摆在了她的面前,恭敬的朝她微微躬身道:“原本沈总是已经准备好要来见您的,但不巧的是齐总忽然找沈总有些事情要谈,所以得麻烦您多等上会儿了。”

    话说到这里,许若焉要是还不明白的话那就是真傻了。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向助理道谢,随后再一次端起那苦涩的咖啡往嘴里灌。

    主人突然来了兴致,比出个手枪的手势对宠物“啪”一声,那作为宠物的就该配合的倒下去,来博得主人几分欢心。可许若焉明知这道理却偏偏不肯去摇尾乞怜,明知齐悦宁想看自己蹙眉皱鼻的模样,却偏要强撑着摆出波澜不惊的面容。

    就像是在拖着一座山在奔跑,明知不论自己怎样努力,山都不会移动半分,可她就是不肯放下已经将自己掌心磨出鲜血的粗糙绳索,静默又倔强的进行着这场注定徒劳的小小抵抗。

    终于,在她第四杯咖啡空掉以后,一直在幕后观赏的人似乎总算是彻底失去了兴趣。随着身后大门又一次被打开,走进来的不再是端着托盘的助理,而是妆容精致的齐悦宁与一名恭敬立侍其左右的中年男子。

    看着迎面走来的齐悦宁,她许若焉大脑忽然空白了一下。原本已经被遗忘掉的纷乱的梦境忽然涌上了脑海之中,模糊不清的画面里,唯有一幕是清晰的。

    自己把齐悦宁按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她那挺翘的臀部上……

    这荒诞无稽的一幕让她哑然失声,等回想起自己应该站起身来问好时,齐悦宁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微微俯身,将双臂支撑在她的两侧,携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将她囚禁在了一方小小的空间之中。

    扑面而来的香水气味让她大脑一下子陷入了空白之中,齐悦宁轻笑着拍了拍她那浮现出呆滞之色的面颊,挑了挑眉笑道:“表现的不错。”

    许若焉深吸一口气,迅速强迫自己恢复了冷静,低垂着眸道:“齐总。”

    “还没签合同呢,这就叫上了?”齐悦宁玩味的笑了笑,随后撤开了双臂,不再理会许若焉,而是从身旁那男人手中接过了一份文件,随手翻阅了一下后便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只在开门时又回首看了眼许若焉,戏谑笑道:“以后还请继续加油了,我还等着看能被延疆总裁亲自撬墙角的你究竟能有多优秀呢。”

    许若焉没说话,始终低垂着眼睑,直到门吱呀一声再次合上后,她才抬首看向走到办公桌后的男人,恭敬点点头道:“沈总。”

    沈彬神色间挂着几分歉意,温和的朝站起身来的许若焉笑笑,道:“不用多礼,抱歉让你久等了。”

    许若焉神色间没有丝毫不愉,轻笑着摇摇头道:“没关系的,本来我现在也就闲来无事,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况且您能够愿意帮我洗清身上的那些黑料,还让赵影后带给我那么一大波热度,本就已经让我很是感激了。”

    闻言,沈彬双眸微眯了一下,随后笑容间更添了几分真诚与赞赏,道:“许小姐如此聪颖,我现在倒是不奇怪魏延宸他为何会亲自邀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