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教室,最后一节晚自习也已经结束了,教室里只剩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还在慢腾腾收拾书包,这其间就包括了陈思侑。

    许柏舟和江沚一前一后走进教室,没怎么惹人注意,只有陈思侑冲了过来,“你去哪里了啊?”

    “你猜?”许柏舟绕过他,从椅背上拎起书包。

    “唉,别人都有同桌一起上晚自习,只有我,什么都没有。”陈思侑哀怨道。

    “思思,”许柏舟停下了脚步,看着他,“我以为你早就应该习惯了。”

    许柏舟刚一走进自行车库,就察觉到有人紧随着自己走了进来,白炽灯泡太过刺眼,甚至把对方的脸照出了一丝恐怖氛围。

    许柏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又跟着我啊?”

    江沚也很无奈,“我没有跟着你,可我们是同班同学,学校又只有这一个车库。”

    “哦,”许柏舟迅速打开了车锁,“好吧,对不起。”

    今日不同往昔,经过路口之时,许柏舟一骑绝尘,把江沚远远落在了后面。

    江沚似乎并不着急,停在了路边的角落,他看到天上是一轮满月,挂在一片树梢之上,又被远处飘来的云絮慢慢遮蔽住了。

    ——

    语文课上学到诗经的《邶风》,阿岚女士一脸忧郁地念道:“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

    阿岚女士总是这样的,她讲起课来时常陷入到个人的情绪之中,总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一班学生时常讨论,想弄清楚阿岚女士究竟是苏东坡转世,还是杜甫转世?

    转世之说暂且不提,阿岚女士的愁容也可以忽略,但听了这几句诗,众人都或多或少都要回头看许柏舟一眼。

    陈思侑也偏过头去看她,发现许柏舟依旧在看那本《戏剧表演基础》,她看着看着,忽然叹了一口气。

    陈思侑一惊,连忙关心道:“怎么啦?”

    “太难了,”许柏舟摇摇头,食指按在书页上,“表演艺术,是我这辈子都不能领会的知识。”

    陈思侑这下纳闷了,“你没事儿领会这个干吗呀?”

    再回头一看,许柏舟已经又翻开书看了起来,不再回应他。

    许柏舟已经很久——她自以为很久——没有在课堂上睡觉了,却还是忍不住在下午的最后一节化学课上睡了过去。

    昏睡之前,耳边听到的声音是“聚酯反应”和“对苯二甲酸”知识点,到了现在,耳边传来的变成了一声接一声的惊叹,“哇”来“哇”去,毫无新意。

    但许柏舟其实很少被声音干扰,之所以会醒来,是因为隐约感觉脸庞上有异常的热度。她慢慢睁开眼,却又立刻闭紧,扭开了头。光线太刺眼了。

    她这才发现,那些高声赞叹的人全部聚集到了窗边,对着天边啧啧称奇。她跟着看过去,随即明白了,脸庞上感受到的热度不是别的,正是晚霞的成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