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经典小说馆>修真仙侠>献身竹马 > 她和你没关系
    “已经十天了,他还没醒。”周辛楣惆怅地按摩自己的眉骨,“栗宝出生之后,壹壹就没有防护了,那他怎么办?病房里的毒物值都爆表了。”

    “所以需要您进入手术室,像上次一样,控制周海壹的暴走。干净的手术室只要不再积攒新的毒素就好。”杨梦舒比了个安抚的动作,上次周辛楣就是这样按住周海壹的额头和双手,他至今都不知道周辛楣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灵魂装置说,那是刚开始还没启动时才能这样做。现在让她重来,效果完全不能比。”

    “……上次您的灵魂装置松手之后,病房里半个小时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席箐站在门外,周辛楣在门内与杨梦舒商量,可席箐的耳力甚佳,他几乎能把屋内的对话听个完全。他知道现在周海壹浑身带毒,就连周海壹的B面都没办法回到他体内,换上黑夫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他们没有凑齐一整个非人类的医疗团队。周海壹的主治医生余芳洲前几天就已经到达这里,一位相当有经验的中年女医生,可到底是人类,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水土不服,还是对白色毒素特别敏感,余医生的状态不太好,现在都无法住在医疗中心。

    周海壹没醒,医生无法手术,所有难题都没有解决,周海壹让所有人相信他,但周海壹什么都不说。

    余医生也认为,在必要的时候可以预先实施剖腹产,减轻母体的负担。周辛楣显然还在犹豫中。那些SPC-47的祖先说,以前他们这一族如果有男人产子,也都是硬生生将孩子分娩出来。周海壹就算能受这个罪,也无法承担漫长分娩过程中可能受到的毒素影响。寻常人类在那白色毒素的房间里,在毫无防护的状况下连半小时都坚持不了。

    席箐看了看手表,四小时的换班时间又至。每到这个时候,席箐就感到解脱——守着周海壹的时候,那些焦虑都被掏空,进入一种无我的状态。

    换上隔离服,进入操作室,单向玻璃上依旧积着一层厚厚白絮。席箐的手机上开始闪动微信好友的祝福,有人会掐着零点向他递来生日快乐。生日快乐吗?席箐有点害怕这个句式。赵妍丹发来祝福,意思是希望席箐新的一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心想事成,爱情美满。她是一个字一个字敲的,但席箐一个字也没读进去。周海壹的对话框孤零零地置顶,上一次对话是他和周海壹互发的新年快乐。这个句式原来这么伤人。

    席箐经常守夜班,他假设所有人在这个该入眠的时间都会三心二意,那就让不能入睡的他来。

    周海壹,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不需要他们的祝福。

    我宁愿拿一千个愿望换你重新对我说一句生日快乐。

    大一那年那个生日,席箐那引以为傲的记忆力,今天他望着平稳的墙上毒素数值,自虐般地回忆那个他熟习对周海壹的辜负的,那场生日。

    周海壹坐了红眼航班来,天乍亮时出机场,一点没惊动席箐,是直到席箐起床了,要去赶早八的课了,周海壹七点半给席箐发消息,说让他到校门口一趟,他有礼物要给席箐。席箐没有来,既然是礼物,叫室友代拿就好了。周海壹就是那样尴尬地先见了席箐的室友,席箐还记得他接到室友的电话:“你可真行啊!你发小直接飞过来找你了!人家这才是真朋友!哪像你,连个礼物都要别人跑腿的……”

    周海壹说:“没关系的。”

    他是外校的学生,能算是客人吗?席箐没有把他当客人就是了。宿舍倒是方便进的,但席箐没让周海壹进宿舍等他,只说宿舍太乱。Q大建筑系大一的课多到让人猝死,席箐把校园卡借给周海壹,让他去图书馆等。红眼航班抵达B市的周海壹几乎没怎么睡,接下席箐的校园卡,去图书馆找了长沙发躺下补觉,期间被巡逻的安保喊醒了三次,说要睡的话就回寝室睡,干嘛在图书馆睡。周海壹把这当做趣事转达给席箐听,席箐没有听进去。

    午餐一起吃了,下午又有课,周海壹在图书馆睡不踏实,干脆就到处乱逛。初夏的B市已然炎热到令人烦躁的地步,周海壹去Q大校门附近的酒店开了房,简单洗漱,栽倒在床上,算是好好补眠了,结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席箐给他打了两三个电话,没接,竟然也没有再打。

    周海壹回拨过去,席箐说他们在聚餐,是寝室和社团的同学一起为他操办的。周海壹慌乱地道歉,说他是睡迟了,他能不能也加入?席箐就报了地址。周海壹到达房间,纵使他是个外向的人,但席箐总是一块好肉,有席箐在的场合,他就是主角,再加上这原本就是席箐的生日场子,周海壹笑脸做绿叶。

    回想起周海壹的表情,周海壹是把尴尬藏进肚子里,硬着头皮陪席箐的。不能抢席箐的风头,遂不能多话。别人的话抛到周海壹身上,周海壹还得灵敏地接住,不能丢席箐的脸。最后干脆降低存在感,想想周海壹当时应该根本没有吃好。他那么爱吃的一个人,为了顾及席箐的颜面,没吃饱也不会去扫大家吃剩的底,他大概是想着,反正晚了就吃夜宵吧。

    电影院,为席箐包场的《公民凯恩》,当时那场电影放完,社团的女同学热烈告白,好险没有让周海壹看见。但席箐当时劝退周海壹的态度实在太冷淡,偌大一个放映厅,就算是小厅,也远远不至于坐满。席箐用假得不能再假的理由,“没有你的票了”,把房卡交给周海壹,让他离开。周海壹眼睛亮亮的,现在想来不知道是不是噙着眼泪,他说,“我坐在楼梯上看也可以的。”周海壹的语气近似于求他。

    但席箐还是强硬地让他走了。他们电影过后还有第二摊,闹到第二天天亮。席箐早上才用另一张门卡刷开酒店房门,周海壹收拾书包,他说,“我明天要考试啦,今天必须得回去。”

    席箐甚至没有真心道歉,大概只是随口说了一声,招待不周之类的。因为席箐知道,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与周海壹之间那病态的连体婴关系。他们是竹马,但他们不是彼此的全部。他希望周海壹不要把席箐当成自己生命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