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十六小时。”席箐指了指电子屏，“我在思考，要不要适当地破坏墙体，让信号传出去，又不引起后室的警觉。”
“其实理论上是可以的，你可以把后室想象成是恐龙，它的‘疼痛机制’可能会很慢，不过你要算好时间，不能让他在我们马上要离开之前，反应出来你已经传送了信号。”
席箐白皙的皮肤汗涔涔的，因计算时间太久而鼻尖泛汗，不论怎么冲洗都会再有，遂放弃了。席箐难得邋遢至此，周海壹坐过来，席箐就很自然地摊开右臂，是以前会把周海壹搂进怀里的姿势。只是周海壹现在像见鬼了一样看他，把他的手推回去。
席箐把注意力从屏幕上拔出来，望向周海壹，仿佛在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我好热，不要靠在一起。”周海壹撒了个善意的谎。
席箐恍然大悟，就没放在心上，继续道：“那这样也得让钟山计划的人好好配合才行，如果他们提前有了大动作，影响了你开通道的时间，或者是正好撞在一起，会出事故。”你们这个物种打开通道的那个劲儿像漆黑的激光炮似的，席箐有幸见过一次，他都还不知道外面是不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算着算着，席箐忽然问：“我是不是很没用？”
看吧，周海壹就知道，席箐一定会犯这个焦虑。
“你想要多有用啊？”周海壹屈起一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歪头问他，“就非要你提出解决办法，你才觉得你有用吗？更何况你还不是傻站着什么都没做。”
“我总觉得你好像很累的样子，而且因为我来，你更累了。”席箐顿了顿，严肃道，“明天你打开通道之后，优先考虑你自己，带不上我就算了，要确保你一定能出去。不要担心我，我只要借助你打开的通道能离开这一层，让AI上线，就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你觉得我真的做得出这种事吗？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干不出，所以我希望你这样干。”
“你对你也太有自信了吧，席箐。你也是有父母的人，他们也会担心你的。”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下来找你了。”
这回轮到周海壹惊讶了，“钟山计划难道不需要紧急联系人吗？不需要告知家属吗？”万一你……了呢？难道要让他们直接来收你的尸吗？
“按理说是需要的，但我签的协议是，除非我死了，否则他们不会知道。”席箐倒是一点也不避讳“死”这个字，“如果我都死了，就不用管他们想不想了。我说这个的意思不是在交代后事。万一我真的没出去，我爸妈找上来，你不要认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你不要为此负责，记住吗？”
周海壹把屈起的腿放下，蹙眉道：“你以为真有这么容易？”
“就是很容易的，本来你们明面上就和钟山计划毫无关系。我爸妈现在都不知道我其实在钟山计划上班。”席箐的手指摸索着无名指，下意识动作，他又想起那枚戒指了，老板有顺利替他签收吗？
周海壹无语了，席箐这人也太别扭、太自闭了吧，“那你到底是在和谁交流你的生活？”
“不交流。”席箐望向周海壹的眼睛，他稍微有些理解为什么周海壹之前喜欢这样盯他了，因为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就是很真诚、坦然，“所以我无法接受你不在的现实，你是我唯一能托付任何事的人。”
周海壹听不得这话，他下一秒就把席箐摁倒在沙发上，席箐定睛，发现周海壹盛怒，“那你就把我这么丢在那间咖啡馆？！凭什么你走了还觉得我一直会在！？”
然而席箐只是平静道：“我能接受你来扫我的墓，但我不能接受我去扫你的墓。在进后室之前，我一想到你有可能会死，我就什么都不能想了。如果我接下来都要过这样的生活，那我宁愿不活。”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周海壹吼道，“你这混蛋，你知道你这个人是自私的混蛋吗？你不自在的时候你就把我踹开，那我到底算什么？”
算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啊。席箐想，算我爱的人吗？这就是爱吗？我的爱和你的爱不同，那我的爱算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