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刚才是情急之下的一马共骑,那现在便没有什么理由可说了。玄绫让受伤的嬴荧玉上了马,自己则跟在一旁。从小到大,她都没有与人如刚才这般亲近过,这让她有些许不适。

    “其实我不是男子。你无需……”嬴荧玉不知道玄绫是不是因为此而介怀,两人一路上也有多次际遇,以后又会成为自己的嫂嫂,嬴荧玉便如实说道。

    “公主当好好保护自己。”玄绫看向骏马上的嬴荧玉。他们和别国的君王公主着实不同,不同得有些不知该不该用傻来形容。

    虽然嬴荧玉俯视着玄绫,却没有上位者的脾睨。反而被玄绫一语中的而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嬴荧玉脱口而出,她从来都不知道嬴渠梁和玄绫原本就认识。哥哥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她一直以为是卫鞅变法之后,与墨家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才一见钟情的玄绫。

    玄绫没有回答,思绪却因为嬴荧玉那相似嬴渠梁的脸飘向很远。

    大秦的国军年少之时,就要入伍锻炼,一般都是三至五年的兵役。旨在培养上阵杀敌,与战士们同进同出的感情和运筹帷幄的本领。当然,与各将领的联系也能在太子时便建立。秦国自秦穆公之后便开始衰微,连年征战,到了嬴渠梁这里更是打个不停。他自小就被秦献公扔到了军营里。

    但当时的秦献公未雨绸缪,深知大秦是不可能单靠武力取胜的,更何况连年征战已经国库空虚,民怨声沸起。所以当时的秦献公秘密地通过孟家将嬴渠梁送进了墨家一年,增长知识见闻。

    墨家和兵家法家比起别家来要敌对深些,知己知彼,反倒也成为了最了解兵家法家的学派。

    也正是那个时候,墨家小小玄绫第一次见到了年少的嬴渠梁。但那个时候的玄绫并不知道嬴渠梁的身份,直到秦献公驾崩,嬴渠梁继位,画像传入总院,墨子才将这一切告诉玄绫。

    “那我叫你玄姐姐,你叫我荧玉可好?”嬴荧玉的话打断了玄绫的思绪,她知道玄绫若不想说,自己怕是问不出什么名堂来。嬴荧玉便想着叫她上一世的称呼,没那么生疏。而且在魏国,叫自己公主不妥,叫义士听着难受。

    玄绫一愣,这个称呼可是从未听人说过,十分别样。她从小就在墨家长大,是墨家最小的师妹,自然都是被师兄们称作小妹,长大后,又成了子门中的翘楚。再后来进来的师弟们都尊称她为玄姬师姐。赵国齐国的学社都又称呼她玄子。

    还从来没有人叫过她姐姐。

    “好。”既然远在魏国,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而且嬴荧玉不再压低声音说话,女子的声线叫来也挺动听的。

    入夜之后的茅津渡渐渐陷入黑暗之中。在那个时候,拥有光源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近水的茅津渡更是不容易起篝火。即便是在身侧,也只能借着月光看清彼此的身影。

    “玄姐姐,你还是上来吧,这茅津渡到处是暗泽,一脚踏空可是要浑身湿透,入夜阴冷,会冻出毛病来。”

    “你不上来,我可要陪着你走咯。”或许是不再隐瞒自己女子的身份且手上的疼痛也少了许多,嬴荧玉对着玄绫也自在了很多。

    她本就是一个灵动的少女,上一世的寿命又很短暂,重生之后,她确实比上一世稳重了许多,但因为被众人保护得很好,脾性上还是能看出曾经的模样。

    这种感觉是新奇的。玄绫一直都是冷清的,她从不撒娇也没有人和她撒过娇。她忽而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嬴荧玉干净的眼眸还有作势要下来的身体。

    “我上来便是。”

    女子和女子间的亲近本来就较男子间的来得容易。但偏生玄绫孤寂惯了,即便是共乘一骑,嬴荧玉和玄绫的身体也隔开了很大的距离,只有□□难免相触,大腿轻轻磨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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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升腾起淡淡的烟雾,玄绫看了一眼,一直以来的严肃也淡去了不少。

    她接过了嬴荧玉手中的缰绳,轻轻驱使着马儿往嬴荧玉所指的方向走去。嬴荧玉不敢再环着玄绫,只好垂手在身侧,可胸前却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温温热热的,比起一个人骑马时寒风的冷冽可要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