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斯兰的介绍中,伊贝勒得知人类的生活环境比魔族更加苦逼,特别是底层人民的生活,连水深火热都算不上,只剩下了麻木的苟延残喘。

    魔族的底层都是一些缺少情感和感知的劣魔,啃一口矿石吃就能活很久。可人类不一样,他们连一口吃的都艰难。

    当伊贝勒亲眼看到的时候,才知道阿斯兰形容的还不够惨烈。那一个个形容枯槁眼神麻木的人形物体,大概唯一和人类有关的,就只剩下直立行走了。

    阿斯兰看到伊贝勒的表情,解释了一句:“此地荒芜,人类大型城市并不如此。”

    该繁茂的地方还是很繁茂,只是他所在的地方,荒芜成了一处绝境而已。也就是说,即使他现在有钱,估计也找不到地方买东西。

    眼前的废墟比他家“城堡”还不如,至少他家“城堡”还充满着绿意,虽然破败,但“生机勃勃”,而这个在阿斯兰口中所谓村庄的地方,连带着村外的田地,都荒芜到给伊贝勒一种此地下一刻就会随风化为灰飞的错觉。

    现在他的疑问就变成了,“既然生活这么艰苦,他们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换一个地方,找一条出路,也比留在这里等死的好吧?

    “移民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如果擅自离开原本的领地,又没有相关的手续,就只能成为流民,会被其他领地驱逐,或者直接被印上奴隶的印记。”

    伊贝勒活动了一下手腕,寻思着很多时候在自由和活着之间,还真不好选择。

    随便玩个游戏,开局至少也该有条狗——啊,抱歉,他还是有阿斯兰的——可是人家至少也松了新手大礼包,也不是把人送到寸草不生的地方,而且还要送点启动资金什么的。

    可他什么都没有,除了身边的傻大个。

    而就在此时,另外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与伊贝勒一墙之隔的地方响了起来:“就这?我大老远的跑过来,就这?”

    残破断墙的那边,枯败的半截树干下,站着一个打扮得很精神,眉眼间都是桀骜的年轻人,指着眼前的荒凉,眼睛里的惊讶和绝望都快实质化了。

    跟在他身边的老仆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水袋递给他,哑声道:“这里太过荒凉,早就没有了人烟,剩下的这几个人,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跟少爷您讲过了,可您不信……”

    “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这封地多少年没有主人了,谁知道会冒出个魔族来,哪儿来的魔族愿意到这鬼地方来当领主,这不是闹着玩?你说魔族当领主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赔个人当执政官?……”

    年轻人巴拉巴拉地念叨着,让伊贝勒听得清清楚楚,却更糊涂了,于是偏头不解地望着阿斯兰。

    阿斯兰垂首,解释道:“每一位魔族在自己的领地,都会有人类执政官,协助魔族管理领地。”

    “什么人!”

    阿斯兰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他说话的时候,隔壁也就听到了,年轻人一惊一乍地蹦了起来,一扭头,就看到了与他一墙之隔的伊贝勒,顿时被嘴里还没咽下去的水呛了个昏天黑地。

    撕心裂肺的咳嗽结束之后,年轻人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伊贝勒,又指了指阿斯兰,半天说不出来话。

    那老仆却眼疾手快地拽住了自家少爷,颤颤巍巍地看着很明显眼神变得更加凌厉的阿斯兰。

    用手这么指着别人,是一个很不礼貌的行为,在魔族眼中,这更是十分挑衅的动作——阿斯兰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上,帆股份下一刻,就能直接拔剑砍了眼前这个对伊贝勒不敬的年轻人。

    老仆上前一步,以完全不符合他年纪的矫健将自家少爷护在身后,深深地弯下了腰表达自己的谦卑,“还请大人赎罪,少爷年纪小,不懂事……”对于眼前这个看不出身份的少年,以及他身后那个很明显是魔族的青年,老仆其实已经有了很明确的猜测,只能委婉地选择了“大人”这个不会出太大错误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