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靠在车窗上,目光失神,记忆拉回十五岁那一年。

    她低着头,和姚兰站在一起,姚兰像一个犀利的商人,和钟家的人在讨价还价,商量她这件滞销商品的价格。

    钟情的头垂得很低,她完全没有脸面面对这里任何一个人。

    后来价格谈成,姚兰走得干净利落,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告诉她:“圆圆,我这也是为你好。你跟着我有什么用呢?我结婚之后,会有自己的家庭,我也没这么多钱供养你。”

    姚兰找了一大堆理由,这么冠冕堂皇。可她没有问过钟情,愿不愿意。

    钟情当时想的是,姚兰给不了她什么,但是能给她妈妈的爱。哪怕只有一点点。

    当时年少,现在她已经能看明白。

    她像一个透明人,游荡在钟家偌大的宅子里。那些人都忙着她爸爸的丧礼,没人顾得上她。

    只有娜娜扑上来,舔她的脸。

    她为一条狗受宠若惊,说起来很可笑吧。

    钟情扣着自己手指,娜娜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一条狗。

    钟情脑子里一团乱麻,下车的时候甚至踩空台阶,还是唐询眼疾手快,将她捞住。唐询怕她再晃神,干脆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宠物医院的人并不算太多,一路畅通无阻,抵达病房。

    娜娜躺在房间里的台子上,谢南亭低头抚摸着它的毛发。

    几乎在同一瞬间,娜娜抬头,看向门口,钟情小跑过去,一把抱住娜娜的头。

    谢南亭自觉让开,站在她身侧等候。唐询走进来,只能站在谢南亭身边。

    娜娜有气无力地在钟情脖子上舔了舔,钟情吸鼻子,看向谢南亭。

    “医生怎么说?”

    谢南亭看着她的眼睛,目光贪婪地打量,“医生说,到了要寿终正寝的时候了,没办法了。”

    他话停在这里,钟情已经要飙眼泪。

    谢南亭安慰她:“别难过,圆圆,娜娜已经活了很久了。”

    钟情点点头,声音哽咽:“可是我舍不得它。”

    她伸手抱娜娜更紧,娜娜感受到它的情绪,安抚地把头放在它肩头。

    它好像听懂了似的,知道自己要走了,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