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信呢。”陈怀金蹦哒了进来：“我日日都让公子高兴，公子便不会再想把我遣走。”
罗颂哼了一声，没理她。只把账本交还给罗温惠，道：“就按我刚才说得来，冯褚那边你去说吧。”
陈怀金不知道他们说得是什么，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两人。罗温惠笑着走了过来，拉着陈怀金的手：“正好有件事要嫂嫂帮忙。昨日母亲收到一封从老家寄过来的信，是一位姨妈写的，说是和表哥不日要来长安。我最近忙得脚不沾地，许是帮不了母亲招待他们，还请嫂嫂多上上心。”
“那是自然的，温惠，你只管放心。”
罗温惠一走，陈怀金就到罗颂身旁，声音里带着窃喜：“你听见没有，温惠她叫我嫂嫂呢。”
罗颂咳嗽了一声，不知是真的身体不适还是其他，脸上泛起两坨红晕：“那又怎么样，温惠性子一向好，说话好听。不过一个称呼，你还真以为她在心里认了你是一家人吗。”
他说完，忽然想起温惠同他说陈怀金是个孤女的事情，一时觉得自己话说得重了。抬眼瞧去，果然见陈怀金耷拉着眼睛。
“我知道啦。”她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不是你的家里人，你就是这个意思，对不对？”
罗颂没说话，分明这次是他占了口舌上风，可他莫名有些高兴不起来。
陈怀金瞧了眼他的模样，从鼻子里哼出气：“你以为我这就会难过了？就伤心了？退缩了？你未免把我想得太过简单。我从前听到的难听话多了去了，什么扎心扎肺的话都听过，你这几句还算不上什么。”
罗颂手中拿得笔顿了下，他有些想问，你从前过得什么日子？都被说过什么扎心扎肺的话？可要是问出口，自己又显得太多事。
停了片刻，还是问了句：“你从前都怎么过的，养成这幅没脸没皮的模样。”
“我脸皮薄着呢。”陈怀金顶了一句，忽然像意识到了什么，歪着头看着罗颂，脸上一副兴味：“你想听我以前的事情？”
罗颂冷着脸：“我并没有这样说。”
“你就是想听。”
“不想。”
“不想我也偏要同你讲……除非你把耳朵堵着。”
陈怀金凑近，真真假假地编了一堆，什么阿娘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从小对她教导有方，可惜去的早。阿爹后来染了赌，十赌九输，对她时常打骂……
她瞧着罗颂眼神一点点变了，握着笔的手慢慢捏紧。
她突然停住，就见罗颂抬头望向她。
陈怀金狡黠一笑，挨得很近，眉目流转不知在使什么心思：“罗颂，谁要你同情我了？”她故意说罗颂之前说过的话。
罗颂扭开目光。
陈怀金从他手里扯出笔，放在手中不经意地把玩着，半真半假：“我如今过得好着呢，只要你好好恢复，好好养着身体，只要你待我好，我就不会再过上从前的日子。罗颂，我以前从没觉得有个人，像你这样重要。”
陈怀金的话里有七八分的真，她来这里，本就是要和过去的生活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