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第二天，跳崖六个时辰后，程止戈与暂时清醒的林承洲达成意见，将林承洲进行迷惑行为的时候当做他在“角色扮演”。
为了防止不受控期间对方走失，程止戈从山洞里拿出昨天晚上用树皮搓出来的纤维绳，绑在二人手腕上。
“什么时候做的？”
林承洲出声询问，程止戈抬头瞄了眼，看出来对方貌似正常实则处于逻辑混乱的状态，即便如此他还是回答了：“我去班房偷飞行器，怕你突然醒了给我制造惊喜，所以搓了几条绳子把你栓我身上。”
对方将脑袋左右摇晃，艰难得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嘴唇嗫嚅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
他们一前一后穿梭于密林，往返在高地之间，没有贸然靠近基地。
一天观察下来，到了夜晚，程止戈坐在他们白天双双跳过的悬崖上，望着远方钢铁地平线开始了思考。
卡尔洛斯在这片星系里原本是一颗围绕气态行星飞行的天然卫星，因为大小质量刚好，天文部监测到后，便决定将其改造成人类新的宜居地，于四百年前推入围绕恒星运转的新轨道。
大气层构建成功后，地质学家与生物学家轮番上阵，在卡尔洛斯星各地建立了十八个生物基地。想到这里，程止戈忽然意识到，这片林子估计就是那帮学者初步构建的生态系统之一。
以程止戈的生物学水平来看，林子里物种丰富度极高，显然是经过了多次调试，足够稳定。既然如此，那被合金覆盖的地表下，估计已经埋了无数种子。
更远的地方，一座座城市拔地而起，可城市都是空的，政府还没有公布移民指标，整个星球除了军事基地和信息基站、生物研究院，再无活人，袭击者让无人机轰炸什么呢？
这个问题注定是没有结果的，程止戈不可能前往被轰炸地点观看，那太危险了。
换个角度想想，出了这么大乱子星外监察部门居然还没派军队过来，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得保证卡尔洛斯在星际间物流运输一切正常。这个倒不难，毕竟全自动化时代操作员之间又不用面对面。
而且，能理清一段时间内帝国要往卡尔洛斯输送多少物资，这颗星球上又有多少废品会按流程被送到恒星附近销毁，足以证明这次袭击蓄谋已久。想来，星球上所有发射基地、“港口”和对外联络的信息站已经全部沦陷，研究院估计也一样。
不对，科研人员需要按时提交卡尔洛斯生态气候改造进度等相关报告，糊弄三五天还成，长期下来怎么可能不出纰漏？
关键问题在眼前展开，程止戈悚然一惊，前所未有的急迫感从心底腾起，然后被他用力压了回去。
必须冷静。
他定了定神，继续分析：为什么袭击这里？卡尔洛斯有什么特殊价值？
程止戈给出的回答是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在数百颗高度专业化功能单一到极致的行星、卫星面前，它是那么平平无奇，空间位置更是普通。区区十八所科研院，五十七座军事基地足以佐证卡尔洛斯将来只能作为平庸的宜居星。
为什么袭击这里？他又一次遇见了无解的问题。
视野中又有一枚炮弹落下，爆炸照亮了周围，落地点附近的地面俨然有不少残破痕迹。
火力不够，连地皮都炸不出来。
上一个无解的问题此时又浮现出来，占据了程止戈的思考：它们在轰炸什么呢？
想把这颗星球毁了，只需要启动军事基地的武器库，虽然在没有请示的情况下一定会被星外监察官拦截，但绕过监察官禁令，总比现在大费周章封锁整个星球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