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峰自觉一生光明磊落,做事无愧于心,如今落到这个下场都是因为被生镇川那条疯狗乱咬了出来罢了。因此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全然无所畏惧,反倒凭空生出一股壮烈之势,猛的抬起那偌大的头颅,冷笑一声,有气无力的冷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呵,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啊,宣证人!”

    一阵脚步传来,一老一少两人沉默的走上了刑台。围观的最多的便是袍哥会的帮众,一下子炸了锅,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天呐,宋五爷可是龙头一派最得信任之人,难道想要卸磨杀驴?”

    “还有他亲儿子也上来作证,你瞅瞅,这得是多招人恨啊。”

    “俺可不懂什么大义灭亲,哼,这要是我儿子,非打死他不可!”

    “呸,我以前还不信,看来传言都是真的,宋五爷真是叛徒!”

    原来所谓的证人,正是袍哥会龙头大哥雍熙文和宋一飞,别说众人没想到,宋玉峰更是没有想到,他那早已无神的双眼立刻瞪得溜圆,死死的盯着两人,浑身都铁链被他弄得吭哧作响,恨不得扑上去讲二人撕碎。

    最绝望的永远不是敌人的强大,而是自己人背后捅来的刀子。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与歉意,宋一飞苦笑一声,叹道:“雍叔叔,你也…”

    雍熙文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安慰道:“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们的话改变不了什么,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这话不单是说给宋一飞,更像是安慰自己。

    随后二人不敢再看向宋玉峰,依次说起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我从未下过这样的指令,而且早就知道他与生镇川交往甚密。”

    “当日我爹说有龙头密令,让我秘密的交给生镇川…”

    没待两人说完,宋玉峰突然挣脱了身旁两人的压制,猛的朝二人冲了过来,虽然浑身束缚着锁链,但毕竟积威已久,此刻那一往无前的架势还是让周围的人不敢上前。

    “白眼狼!你们都要去死!”

    就当他快要冲到两人身旁之时,青城派新任山主张继旭站了出来,双掌运起真气,从背后猛的一掌打来,将他直接摁了地上,宋玉峰身体本就虚弱不堪,挨了这一下后更是瞬间萎靡不振,但他还是死死的盯着宋一飞和他的好兄弟雍熙文,没剩几颗的牙齿上沾满了刚刚流出了鲜血,他沙哑着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

    “爹...”

    看着父亲那失望到极点的眼神,宋一飞立刻跪倒在了地上,刚要解释什么,突然瞥见远处崔亮的尖刀已经架在了生玉涵的脖颈上,拉出一道淡淡的血印,此刻生玉涵正无声的流下着两行热泪,崔亮这个混蛋正用他那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生玉涵漂亮的脸蛋,一副享受的表情。

    很明显,这是在告诉他,只要敢乱说话,不但什么也改变不了,还要多一个人去送命。权衡再三,他张了张嘴,最终除了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得深深地低下了头。

    雍熙文身为一派之主,自然是城府极深,喜怒早已不形与色。虽然内心十分痛苦,但他明白此间利弊,很多事不是靠一腔血勇就可以完成的,为了更多人的安危,表面功夫自己做足,只得在心里默默给这位替自己去死的好兄弟道了个歉。

    张继旭看着挣扎越来越弱的宋玉峰有些得意的说道:“哼,为什么?因为他们深明大义,大义灭亲!你这种人渣,就活该落得如此众叛亲离的下场,以慰我师兄的在天之灵!”

    在台下青城山众人的一片叫好声中,他拔出佩剑,挽了一个剑花,郑重其事的递给了雍熙文,随后转过身对众人说道:“今日乃是袍哥会清理门户,自当由龙头亲自诛杀逆贼,以震宵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