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破败的菩萨庙里香火未曾断过,前来跪拜者数不胜数,皆穿一身素衣,跪地痛哭流涕埋怨老天如此不公,偏偏让她们遭遇此生来横祸。

    “求菩萨保佑,保佑我女儿逢凶化吉,安全归来。”

    “玉儿呀,我的玉儿,今天本应是你出嫁的日子,可叫我如何是好?”

    “我不应该送你红嫁衣,就是那东西害了你啊!”

    “……”

    “红嫁衣?”凌兮抱着胸站在门口,看的津津有味,末了突然恍然大悟,转过头笑嘻嘻道:“兰辞姐姐,你也穿的红衣服哎!”

    他这一出声,庙内跪着的妇人皆齐齐回了头,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众人脸色唰的一下雪白,当场有两个两眼一翻便再也不省人事。

    “脱了!”不知是谁一声大喊,“想活着就把那身红衣服脱了!”

    庙内突然聒噪,本在细细抹眼泪的妇人突然止了哭,目光呆滞的盯着兰辞,仿佛要在她的脸上看出自家女儿的模样来,看得久了她才愿意相信,自家小女的眼睛不像门口那位那么冷,简直天差地别。

    “姑娘。”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哑着嗓子道:“那鬼新娘偏爱红色,专抓穿红衣服的女子,我女儿就是在大婚当夜失踪的,如今不知是死是活,我天天来这里祈祷,愿用我的阳寿给我女儿续时长,能再见一面也是好的。”

    兰辞抬了抬眼皮,毫无感情的开口:“与其信这鬼东西倒不如去那小树林看看有没有你认识的尸体来得好。”

    妇人脸色惨白,想笑又笑不出,庙内其余几人倒是怒了,“你这小姑娘是怎么说话的,站在门口说风凉话,你不信真有神明护佑一事,不信你跑这来干什么!”

    兰辞眼皮抬了抬,道:“我无所求,自然跟你不一样!”

    凌兮看了一眼庙内房顶上一大片的蜘蛛网,很是真诚的发问:“真有人相信这东西啊,生死有命,那命格都是定的,八百年前都写在蒲上了的,阎王爷都没资格画上两笔,换命格忤逆天道,总要遭报应的!”

    妇人扯着一张松皮笑:“见笑了,只是无可奈何之下想出来的法子,求个心理安慰,晚上睡得好些。再说,我女儿只是失踪了,并不是没了。”

    “你女儿就是没了。”凌兮歪着脑袋,很是天真道:“我们白天在西边的那片荒林里见到过一批被傀线控制的鬼新娘,你早些去,尸体应当还没被叼走。”

    此言一出,那妇人“嘭”的一声跪坐在地,她那一声哀叫还没发出来,窗外有人抢了先。

    一阵狂风自窗外席卷而来,早已破败不堪的一座庙宇生生连根晃了两晃,兰辞只是略微眯了眯眼,突觉胳膊被一个人使劲拽着拽进了门内----

    紧接着,“嘭”的一声,一眨眼的功夫,她原先站的那块地就被凭空砸出个大坑来。

    “凌兮,你没事吧?”兰辞问出声,预料之外没听到凌兮的声音,相反,却听到了极低的几声咳嗽声。

    声气悬在半腔,虚弱无力,本应是个将死之人,奈何一口气轻轻吐出,又重见了天明。

    兰辞疑惑的转头,便被近在咫尺一张银色面具差点刮到她的脸,她嘴张了张,还没发出声来,只听那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先行摆了摆手,“举手之劳,姑娘不必这般感恩戴德!”

    说起话来,又丝毫不觉得气短,像是还能再活上两百年。

    客气你个鬼!姑娘生平最不懂什么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