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面具是他最有力的伪装,甚至能不需刻意去假装什么。

    杀驭转身,道:“好好走,别摔了。”

    兰辞“嗯”了一声。

    杀驭有意放慢脚步等着兰辞,等到她与自己同步,便问:“兰捷已死,不出意外兰信会继任,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兰辞道:“我从红烛楼来泽城,不是为了要争夺皇位的,最终谁继任于我而言没什么重要。候敬跟兰念成已死,我仇已报,本来就应该离开兰督的,只不过我父皇的头颅还没找到,只好多耽搁一些日子了。”

    可真的是这样吗?她将云府打扫出来,摆明了就是要久居。她完全可以当一个闲散江湖剑客,却偏偏把自己摆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兰辞,究竟是要干什么?

    杀驭偏过头问:“你的仇,仅仅是兰念成跟候敬二人?日后是准备重回红烛楼?避退江湖朝廷,从此消失匿迹?”

    兰辞侧头看他,总觉得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露了诸多的不甘,就好像被卷入其中的不是兰辞,而是杀驭。

    朝廷于他,也有深仇大恨吗?

    杀驭再问:“你真的觉得单凭一个兰念成,单凭一个候敬就能让一座皇宫顷然崩塌?皇上有自己的御前守备军,皇宫有自己的逃生密道,为什么整个皇族在血腥来临之际都还在乖乖等死?兰辞,你就没怀疑过?”

    当时的兰念成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他从还表现过对这帝位的半点欲望,甚至,朝堂上鲜有他的身影,几乎快到了一种查无此王的状态。而当时的候敬呢?仅仅是个武功还不错的朝廷效力者,像他这样的人,有成千上万。

    兰辞理应怀疑,可她根本不用怀疑,因为她知道理由,当时一众等死人之中就有她兰辞的身影。

    在等,整个朝廷都在等,等紫鸢救驾,像当初一样,等那个战无不败的紫鸢阁主单枪匹马闯进来,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等到的最终结果是,速林军杀进来了!

    兰海煜或许是太相信紫鸢了,大惊失色的面容挂在脸上,仿佛看到了希望,颤抖的安抚大家:“没事了,紫鸢回来了就没事了,他会保我们平安,那些……那些叛贼还不束手就擒……”

    汇报战情的守备军白着一张脸,跪地长嚎:“皇上,紫鸢全体叛了!阁主……他叛了!”

    “不可能!”兰海煜强撑着将一旁的兰辞拉回自己怀里紧紧抱着,说:“不可能,紫鸢是朝廷驸马,谁叛了紫鸢都不会……”

    “嘭”的一声,殿门被一脚踢开,候敬在前,速林军在后,堵成墙的御前守备军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喷溅,溅到围在人群中央的兰辞身上。

    兰辞被兰海煜用双手遮着双眼,她麻木的侧了侧头,没看到紫鸢。心里宽慰,是速林军叛了,不是紫鸢叛了,这不一样!

    人在死亡面前有时候会莫名的冷静下来,兰辞感觉到兰海煜的手终于不抖了,他悄悄把兰辞往身后推。他是走不掉了,但兰辞还小,夹在人群还没被发现,密道已经打开,至少他可以保兰辞无恙。

    可是兰辞不动,她还没等到紫鸢。

    如果紫鸢没叛,那他此刻凶多吉少,兰辞必定不能先走;若是他叛了,兰辞单纯的认为,她是可以质问他的。

    她太单纯了,单纯的到这时候还认为那个人绝不会杀她,绝不会杀她的父皇母后,他只是逼宫……如果他只是想要效忠一个新皇,或者他原本就是想要这个位置,都无可厚非,皇位可以退,可以退给他,没什么大不了……

    直到她亲眼看着兰海煜的头颅落地,直到韦烟沁大着肚子冲破门口众多速林军把守,失控般的冲进来,直到……兰辞在意识散尽之前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紫鸢。

    一切太可怕了,比那无尽的黑暗墓碑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