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屹之后没课,听说推掉了晚上同事的聚餐。同事依然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被沈承屹用了七七八八的话搪塞过去。

    一路上陈阮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如何对沈承屹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忽然一下子跑来他的学校。他也没问,两个人在这种时候总会有一种默契。

    沿着马路一直向下走,尽头的片小区就是陈阮家。入秋的时候晚上凉,陈阮把外套脱下,披在沈承屹身上,他的睫毛随着动作轻颤。见他停下脚步,陈阮偏过头,攥住沈承屹的手,十指交握,她问他怎么了。

    沈承屹摇摇头,眼眶泛红,目光落在她的大衣上,“阮阮,我不冷。”

    陈阮在他手心轻轻掐了一下,顿了顿道:“我知道。”然后又懊恼自己说话不过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分钟的路程,很快就走到了陈阮家楼下,“要不要上去坐坐,舟姐前阵子搬出去了,现在我一个人住。”陈阮指了指楼上,望向沈承屹,算是邀请。

    陈阮住的小区很大,这个时间还有不少人在楼下饭后消食。人来人往,她也终于听到了沈承屹的回答,“好。”沈承屹没松开攥着她的手。他手心出汗了,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别的。

    电梯的数字不断跳动,这下陈阮才仔细得看了沈承屹。他还是一样,从她十二岁见他就长这样了,一点变化都没有,好像都不会老似的。陈阮总说他好看,是真的,这么多年她跑好多地方演出,也见了一些明星,小鲜肉,成熟那挂的。连许子炀都有对象了,所以乐队几个也不知发什么疯,一直操心她的感情,没少给她介绍。

    说谈一下也行,谈一下没准就喜欢了呢。

    对,还有李思砚,也找过她。说既然陈阮喜欢的人和他长得像,那就不能和他试试在一起。

    陈阮都拒绝了,她说不像。大概是那时候被“她到底爱不爱沈承屹”的问题冲昏了头,无意救他的那次,不过是让她更加确信了心里的那个答案,希望他别误会。

    乐队那几个问她,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至少有个标准。

    陈阮淡淡道,“白衬衫,向日葵。”

    几个人说算了,连个人都不是了,那去小区楼下花坛里面找吧,没准儿里面有种向日葵的。

    想到这里陈阮有点想笑,于是嘴角忽然翘起,电梯也到达11层。顶楼,一百一十平,三室一厅,其中一间被她改成了乐器房,带了个天台,陈阮一年前买的,这儿的房价还行,她这两也赚了钱,来看房子的时候,一下就被顶楼的天台吸引住。

    她问中介漏不漏水,中介说不漏,现在的房子哪有漏水的。陈阮当她没骗自己,就买了。

    反正漏水再说。

    陈阮不怎么呆在家里,基本上都去乐队工作室,家里面没怎么收拾,也不乱,就是没什么生活气息。沈承屹把鞋子放到门口,连同她的一起整整齐齐摆好,陈阮无意间瞥到,得,这么多年还是一样的强迫症。

    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穿这双吧,还没人穿过。”沈承屹点了点头,换好鞋子,整理衣摆,将外套挂在入户处。陈阮说去倒杯水,回来的时候发现他就站在门口,于是皱眉将他一把扯到沙发上,“坐啊。”

    忽然想起前阵子,许子炀女朋友来乐队给他们买的水果还在冰箱里,陈阮不爱吃水果,一直都没怎么吃,想着沈承屹爱吃这些,于是抬起头望向他,“我去洗个水果,等我。”

    四下安静,只有水流的哗哗声。陈阮家客厅没安主灯,于是借着昏暗的客厅光,陈阮借着微弱的灯光,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向沙发上坐着的那人,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汇,碰撞。

    陈阮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一下下的,敲击着胸腔,然后重复,回荡,作响。

    她看着沈承屹慢慢起身,一步步向她走来。在那瞬间四周的声音似乎都变成了风,温柔的,席卷着他们之间经历的所有。沈承屹从她身后抱了她,手臂缓缓抚上她的腰,声音颤抖道:“阮阮,还需要我,照顾你吗。”

    明明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陈阮的眼泪掉了下来。沈承屹吻上她的唇,一寸一寸,像是在哄她,他轻舔着她的眼泪,轻声向陈阮说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