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正当我迷迷糊糊,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听见四周一阵剧烈的骚动。

    更有几个女学生,发出了惊呼声,我从双臂中缓缓抬起头来,微眯着眼,循声望去,先前讲课的夫子已经不知去向,讲台旁站了一人,背对着我。

    而讲台下,几乎所有女学生的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除了我和陈良娣。

    陈良娣在专心写字,我盯着那人半晌,也没见他转过身来,又因前边有众多女学生遮挡住了视线,昂着的脖子实在发酸,也觉得此事无趣,便又趴了回去。

    “齐助教!我有个字,怎么也写不好,你能不能教教我?”刚闭眼,就有一个女学生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随之即来,是四周的窃窃私语和娇羞偷笑。

    齐?

    我身子一怔,京都可真小,莫不是真遇见什么故人了?

    可我记得清楚齐修贤说过,今生不会入仕途,更别说什么弃武从文了。

    但好奇心一直催促着我,抬起头来瞧瞧。

    然而,事实却让我傻眼了。女学生嘴里的齐助教,不是别人,正是齐修贤。

    彼时的他,正耐心细致地教女学生写字,脸上流露着淡淡地笑意,是他,却又不是他。

    好在,他并不曾看到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身子如同坚冰一样僵硬,而后微微发抖。

    陈良娣与我同一案牍,她很快就察觉了异样,轻轻搁下笔,问我,“姐姐,怎么了?”

    我低着头,目光也不知落在何处,嗓音低得只能自己能听见,“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宫了。”

    其实,我有莫大的勇气和一万种理由,冲上前去同他相认,质问他,为何不肯回信,为何不肯来见我,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却不曾托人捎话给我。

    我克制住了。

    因为有陈良娣在,我多少总该避嫌。

    我起先出了国子监,脚步飞快就跟逃命一般,而这些已经是我自控的极限了。

    陈良娣是名门闺秀,走起路来,虽然赏心悦目,可就是太慢。我在原地等了好久,她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一脸不解,“姐姐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我灵机一动回道,“方才齐助教出现的时候,那些女学生恨不能都挤到他跟前去,只有我们两个视若无睹,太惹人注目了,这万一,传到太子殿下的耳朵里,他会不高兴的。”

    这番话,虽然我胡乱捏造的,但对于良娣而言,像是一语道破天机,她一脸崇拜地看向我,赞许道,“原是如此!姐姐实在聪慧,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好在夫子的课也都听完了,不耽误课业的。”

    我点点头,同她一起回了东宫。不知为何,这一路上良娣的话就多了起来,她时断时续同我说着东晋大家的书法和诗文,她说得眉飞色舞,颇为认真,可我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脑海里只是想着齐修贤。

    我们很久没见了,可恨的是,我竟只记得他脸庞的轮廓,具体长什么样子,怎么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