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花了半天功夫,四处打听,终于从容家位于京郊的庄子里请了个马夫来。

    由于京城里无人肯答应,她灵机一动,仗着夫人贴身侍女的身份,从容府的下人里挑了个比较有经验、而且胆子大,敢接这桩差事的人,把对方带到了夫人和大小姐面前。

    容夫人见马夫的粗布衣服上还粘着断裂的干草茎,顿时心下不喜,觉得与她想象中拎着药箱,捋着白胡子的大夫相差甚远。只简单问了几句对方的本事,得到对方承诺不会乱给马儿医病之后,便挥挥手,让小翠带对方到马厩去看看。

    容映娴嘟着嘴不满道:“娘,就让这个人死马当做活马医?”

    容夫人唬了一跳,忙道:“慎言,慎言。娴儿,娘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但这句话可不能拿到这里说,万一传到将军耳朵里,可就坏事了!”

    论官职,将军是容府几位老爷的上司;论功绩,将军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深受百姓爱戴。敢诅咒将军的马,这是不要命了?

    容映娴扬着下巴看了看屋子里的下人,侍女们纷纷低下头,噤若寒蝉。她这才满意地对容夫人扬起笑脸撒娇道:“娘,不会的,她们都不敢说的。”

    容夫人看着女儿教训母亲屋子里的下人,竟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点了点头道:“即使这样,也要记得谨言慎行,方才像个大家小姐的样子。”

    容映娴乖巧地应了一声,心下却不以为然。

    她是容府大小姐,身份高贵,下人们还不都得听她的?无论她说什么,是打骂还是威胁,底下的人都得乖乖受着!

    一朝跃上枝头当凤凰,荣华富贵早就迷了她的眼睛。她就像掉进了米缸的老鼠一样,先是狂喜,之后便忘了穷困的过去,仗着金山银山开始放纵,同时也盲目自大,自觉身份非比寻常,旁人全都不如她。毕竟,容府这样的地方,是她小时候想都不敢想的富贵乡啊!

    “娘,女儿想跟过去看看。”

    容映娴也想在将军面前露个脸,再攀上将军府这层关系。她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听母亲一说,便晓得这件事能给她带来的诸多好处。由于曾经贫贱过,她更要牢牢抓住每一个能带给她更多荣华富贵的机会。

    她得好好敲打这个马夫,即使他有八分本事,也必须得发挥出十分来!

    马夫掰开马的嘴巴,仔细查看口舌牙齿,又检查了地上的粪便。

    小翠问:“怎么样,可有办法?”

    马夫是个老滑头,知道自己技艺不精,又从小翠嘴里打听到自己只是容府无奈之下请来凑数的人,而且有名的马夫和大夫都不肯来,心里就有了计较。当下也不说自己有没有把握,只含糊其辞道:“可以尽力一试,但小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医好。由于是将军的马,小人不敢用猛药,药效可能会差几分。”

    容映娴正巧从远处走来,闻言皱起眉:“莫要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你只需要告诉本小姐一句话,能不能治?”

    马夫心头“突”地一跳,但想起容府开的高额价钱,咬咬牙保证:“能治!”

    他不保证能治好,但减轻症状还是没问题的。容家人不见得懂这些,只要他的方子有作用,容大人重视官声,到头来还不是得给他银子?要是不给,他就到衙门去闹!

    容映娴眯着眼睛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尽心尽力给本小姐办事。如果办成了,除了说好的银子之外,本小姐再额外赏你二十两。”

    马夫闻言喜笑颜开,连忙跪拜道:“谢谢小姐大恩大德!”

    二十两银子,足够他回去再买几匹好马,再供给全家人好几年的嚼用了!

    容映娴高傲地自上而下看着马夫,挥了挥袖子便走。她前脚刚离开容府的马厩,后脚容映安那里就收到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