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天光里,谢谦握着檀玉的手抵在脸颊,口吻有些茫然:“小玉……你、是不是还没原谅我?”

    檀玉听了依旧阖着眼,任他搓揉自己那只手掌。他只嘴角翘一翘,谢谦听他轻声道:“谁知道呢……”

    一句话半是叹息半是无奈,谢谦同他僵持了半晌,檀玉睁开眼,温声道:“不是说回京了,怎么又回来了,”他那只手拇指轻轻擦过谢谦眼下,“两边儿的折腾,真不知你图个什么。”

    谢谦又贴过去一些,他放下檀玉的手,转而张臂让檀玉歪在他怀里。檀玉枕了他肩膀,眼睛落在花廊上鲜妍娇嫩的花儿上,他听到头上传来男人的声音:“那边圣人还没治我夜奔罪名,回去路上碰上了京中使臣,拿了东西便折回湖阳了。”

    檀玉听了懒洋洋应了一声,晚风吹得他浑身舒坦,连心都静了。谢谦看他又是这副怡然神情,忍不住将他搂紧了些,低了头亲一亲檀玉耳后,谢谦小声道:“小玉,我想你了。”

    怀中人又是一笑,嗓音轻柔:“才离了几时的光景就说想,爷又浑说了。”

    “真想你,”谢谦闷声闷气道,“离了你一会儿都想。”

    真是黏糊死了。檀玉心底叹了口气,扬声唤了句“凝露”。凝露与吹雨原就在廊下避着吃果子,听了檀玉这声叫,凝露拿水洗了手便应声转到廊下:“夫人,咱们在呢。”

    檀玉道:“看看灶上水如何了,若好了便打来,方才吃酒散了一身汗,我要沐浴。”

    “哪儿用夫人吩咐,早就好了的,”凝露脆声答道,“夫人可是现在去?”

    檀玉应了一声,便伸手拂开身上黏糊糊的谢谦,立住了要往浴房里去。见人要走,谢谦一把抓了檀玉腕子,口里道:“小玉,我陪你罢。”听得这句檀玉扭头看他一眼:“你是真陪我,还是盘算着要做别的事儿?”

    谢谦不意自己在檀玉眼里竟是个色中饿鬼,只是回过来想想自己拉着他干得那些事儿,一时也有些心虚。他站起来一把把檀玉打横抱了起来,檀玉吃得他这一下,忙伸手搂了谢谦颈子,呼气道:“白日里做什么这副样子,姐姐与丫头们都在呢,成何体统!我身子又重,快放我下去!”

    这一句话说得急,谢谦也不往心里去,抱着檀玉大步往廊下浴房那边走。丫头们都生得一双顺风耳朵,听了院子里那一声惊叫如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都避回了厢房里,由着谢谦抱着她们夫人大咧咧进了浴房。

    檀玉几乎羞愤欲死,他手里攥紧了谢谦衣裳,绞扭出褶皱,直到谢谦把他放到浴房的椅子上还没来得及松开。谢谦笑了一声低头香了檀玉一口,转而看向浴房里的东西。有浴桶也有大浴盆,他指了指,问檀玉用哪个。檀玉看了一眼,低声道:“浴盆。”

    原先他身子轻时还能用浴桶,如今四个多月的肚子,抬腿迈进去怕跌了摔着,索性就用了更矮更宽大的浴盆。谢谦依言拖了那只瓢状大盆过来,又提了热水一桶桶倒进去,浴房里霎时腾起一蓬温热水雾。

    几大桶水下去,谢谦热出一额头的汗,他伸手摸摸水温,又觉得自己皮糙肉厚摸不出啥来,只得叫檀玉过来自己试水。檀玉伸了手下去,只点点头,便解下身上衣衫,挂到一旁的大架上。

    与谢谦做了这么久夫妻,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一遍,对着他檀玉也没什么教他回避的心思,左右说了谢谦也不会出去,他懒得浪费口舌。

    雾气里一具白皙身子若隐若现,谢谦看得眼睛都直了,见檀玉要迈进盆里他忙过去扶了一把,檀玉睨了他一眼也没说旁的,自个儿坐在了水里。谢谦也给房里水雾蒸得难受,他解了衣裳,只留下头一条绸裤,赤膊坐在檀玉背后替他揉肩。

    揉过肩颈,谢谦拉过一旁洗具架子,上头瓶瓶罐罐都是檀玉用的东西,他一个也认不出来。他打开盖子又看又嗅,最后还是找出澡豆来,替檀玉搓出泡沫清洗身子。滑腻腻的白沫一路打下来,檀玉闭着眼享受这份服侍,心里却觉着谢谦这手艺还不如他自家动手来。

    擦过后背,又擦颈子,谢谦两只手放在檀玉锁骨上,慢慢往下滑。那两处鸽乳依旧微微鼓着,谢谦怕他疼,拢了手掌划过去,直滑进水里那一把腰条上。檀玉这一胎怀得平稳,只腿上胸上长肉,旁的都没什么变化,那一把腰还是他双手可掐,谢谦如今握在手里,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檀玉睁开眼时就瞧见谢谦俯过来的赤裸胸膛,深浅不一的疤痕在这具身体上交错纵横,檀玉枕着澡盆边儿,抬起湿漉漉的手指轻轻摸了一下。谢谦给他摸得一僵,喃喃道:“小玉……”

    檀玉看他一额头的汗,眨了眼轻笑一声:“爷进来一起洗吧。”

    这瓢形大盆尺寸宽大,小床也似。檀玉一个人刚好靠在中间,如今他把腿蜷起来,对面倒是能匀一半地方给谢谦。美人邀请,谢谦自是忙不迭应了,只是他身材高大,脱了衣裳坐进去倒将盆里的水溢了一地。

    他有些不好意思,檀玉却不以为然,待谢谦坐进来,檀玉伸开腿放在谢谦身上,谢谦十分上道,抬起手搓揉腿上皮肉。听说孕中人会腿上没劲儿抽筋,疼得夜里睡不着,只檀玉如今还没到那地步,谢谦想着以后小玉恐怕要这般遭罪,提前就替檀玉疏通起腿上经络来。